译文
山不在于高,有了神仙就会有名气。水不在于深,有了龙就会有灵气。这是简陋的房子,只是我品德好就感觉不到简陋了。苔痕碧绿,长到台上,草色青葱,映入帘里。到这里谈笑的都是博学之人,交往的没有知识浅薄之人,可以弹奏不加装饰的琴,阅读珍贵的经文。没有弦管奏乐的声音扰乱耳朵,没有官府的公文使身体劳累。南阳有诸葛亮的草庐,西蜀有扬子云的亭子。孔子说:这有什么简陋的呢?
注释
陋室:简陋的屋子。铭:古代刻在器物上用来警戒自己或称述功德的文字,叫“铭”,后来就成为一种文体。这种文体一般都是用骈句,句式较为整齐,朗朗上口。
在:在于,动词。
名:出名,著名,名词用作动词。
灵(líng):名词作动词,显得有灵气。
斯是陋室(lòu shì):这是简陋的屋子。斯:指示代词,此,这。是:表肯定的判断动词。陋室:简陋的屋子,这里指作者自己的屋子。
惟吾德馨(xīn):只因为(陋室铭)的铭文(就不感到简陋了)。惟:只。吾:我,这里是指(陋室铭)的铭文。馨:散布很远的香气,这里指(品德)高尚。《尚书·君陈》:“黍稷非馨,明德惟馨。”。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苔痕碧绿,长到阶上;草色青葱,映入帘里。上:长到;入:映入。
鸿儒(hóng rú):大儒,这里指博学的人。鸿:同“洪”,大。儒,旧指读书人。
白丁:平民。这里指没有什么学问的人。
调(tiáo)素琴:弹奏不加装饰的琴。调:调弄,这里指弹(琴)。素琴:不加装饰的琴。
金经:现今学术界仍存在争议,有学者认为是指佛经(《金刚经》),也有人认为是装饰精美的经典(《四书五经》),但就江苏教育出版社的语文书则指的是佛经(《金刚经》)而安徽考察则是后者。金:珍贵的。金者贵义,是珍贵的意思,儒释道的经典都可以说是金经。
丝竹:琴瑟、箫管等乐器的总称,“丝”指弦乐器,“竹”指管乐器。这里指奏乐的声音。
之:语气助词,不译。用在主谓间,取消句子的独立性。
乱耳:扰乱双耳。乱:形容词的使动用法,使……乱,扰乱。
案牍(dú):(官府的)公文,文书。
劳形:使身体劳累(“使”动用法)。劳:形容词的使动用法,使……劳累。形:形体、身体。
南阳:地名,今河南省南阳市。诸葛亮在出山之前,曾在南阳卧龙岗中隐居躬耕。
诸葛亮,字孔明,三国时蜀汉丞相,著名的政治家和军事家,出仕前曾隐居南阳卧龙岗中。扬雄:字子云,西汉时文学家,蜀郡成都人。庐:简陋的小屋子。
孔子云:孔子说,云在文言文中一般都指说。
何陋之有:即“有何之陋”,属于宾语前置。之,助词,表示强烈的反问,宾语前置的标志,不译。
谈笑有鸿儒:谈笑间都是学识渊博的人。鸿:大
参考资料:
一词多义
⒈之:
①用于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的独立性:无案牍之劳形
②结构助词,相当于“的”:近塞上之人,死者十九
③代词,代指前文所指的事物
④之,助词,宾语前置的标志,不译。何陋之有
⒉往来:
①表示交往的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
②表示来来往往的人:其中往来种作(《桃花源记》)
词类活用
⒈名:名词活用动词,出名。例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⒉灵:形容词活用为动词,显出有灵气。例句: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⒊馨:名词活用为动词,有了芳馨。例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⒋乱:形容词的使动用法,使……受到扰乱。例句:无丝竹之乱耳
⒌劳:形容词的使动用法,使……感到劳累。例句:无案牍之劳形
⒍上:方位名词作动词,蔓上。例句:苔痕上阶绿
⒎绿:形容词作动词,变绿。例句:苔痕上阶绿
古今异义
⒈无案牍之劳形(形:身体;今常用义为:样子)
⒉惟吾德馨(馨:品德高尚;今义为:芳香.)
⒊谈笑有鸿儒(鸿:大,渊博;今义为:鸿雁,书信.)
⒋无丝竹之乱耳(丝竹:琴瑟箫笛等管弦乐器,这里指奏乐乐器的声音;今义为:丝绸和竹子)
5.可以调素琴 (调:弹奏;今义为: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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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禹锡因在任监察御史期间,曾参加了王叔文的“永贞革新”,革新失败后,被贬至安徽和州县当一名小小的通判。知县强迫刘禹锡搬了三次家,面积一次比一次小,最后仅是斗室。刘禹锡遂愤然提笔写下这篇超凡脱俗、情趣高雅的《陋室铭》,并请人刻上石碑,立在门前。
参考资料:
本文主旨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体现陋室环境清幽,突出景色之雅的句子: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体现作者交往之雅的句子(从日常交往方面写出“陋室不陋”的句子):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体现作者活动情趣的句子:A正面写:可以调素琴,阅金经。B反面写: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作者以古代名贤自比的句子: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
全文中画龙点睛的句子:孔子云:何陋之有? 与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处无妨有卧龙。意义相同的句子是:“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文中运用了类比手法的句子是:1.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2.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
文中有两处运用了虚、实结合的的写法:第一处实写:谈笑有鸿儒。 虚写:往来无白丁。 第二处实写:可以调素琴,阅金经。 虚写: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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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内容包括三层意思。
第一层(从开头至“惟吾德馨”)以类比的方式引出文章主旨。文章开篇即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的大气之语开篇,既显得出手不凡,也为以后的陋室歌功颂德埋下了伏笔。山可以不在高低,水可以不在深浅,只要有了仙、龙就可以出名,那么陋室因为有道德品质高尚的人存在当然也能出名。“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由山、水、仙、龙入题,作者笔锋一转,直接切入了主题,看似有些突兀,但回头一看,却又浑然一体,因为上面的对比句恰好为这句的引论铺下了基础。山、水的平凡因仙、龙而生灵秀,那么陋室当然也可借道德品质高尚之士播洒芬芳。以类比的方式开头,引出陋室的寓意,以“德馨”统领全篇。以下文字皆由此生发。
第二层(“苔痕上阶绿“至无案牍之劳形”)描写居室环境即日常生活。作者从周围景色入手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描写环境宁静、雅致,令人赏心悦目。“淡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是写室主人交往之雅。来来往往的都是饱学之士,没有平头百姓。这些人可以高谈阔论,纵情畅怀。“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闲下来在室中可以抚琴弄弦,展卷读经修身养性。以上是作者从三方面对于一个道德品质高尚之士的生活总结。他以“苔痕上阶绿”的淡雅之色,隐寓作者的恬淡之心,又马上以“草色入帘青”的生机盎然点明恬淡中充满生机的鲜活生活状态。交朋识友,皆是同道高洁之士,抚琴研经,生活从容且又多姿。远离嘈杂的音乐,远离伤神的公务,这种闲暇的生活实在让人羡慕。这种既像隐士,又存在尘世的生活方式,是道德高尚之士羡慕的,也是凡夫俗子们向往的。也让我们看到了作者高洁傲岸的节操和安贫乐道的情趣。
第三层:(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运用类比,指出此室可以与古代名贤的居室比美。作者借南阳诸葛亮的草庐,西蜀扬雄的旧居来对比自己的陋室,有引诸葛亮与扬雄为自己同道的意思,也表明了作者以这二人为自己的楷模,说明自已也有他们一样的德操与才能。以陋室比古贤的居室,不仅说明了陋室不陋,又进一步表达了作者的高洁傲岸的志趣与抱负。从诸葛亮闲居卧龙草庐以待明主、扬雄淡薄功名富贵,潜心修学来看,刘禹锡引用此二人之意,是否还有既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又想逢明主一展抱负,若无明主,也甘于平淡的那种志向呢?
第四层(最后一句),总结全文,说明陋室不陋。“何陋之有?”一句,语出《论语·子罕》,原话是“君子居之,何陋之有?”作者截取后一句引为证据,作全文的总结,暗含着以“君子”自居的意思而又不陋痕于文字上,更进一步突出了他那高洁傲岸的志趣与抱负。“何陋之有”回应上文。陋室不陋,关键在于“君子居之”,也即铭文一开头所说“惟吾德馨”。这个结语引经据典,显得警策有力,把个“陋”字彻底翻过来了。铭文一般都压韵,并常用排比、对偶句。本文为骈体文,就用了名、灵、馨、青、丁、经、形、亭等字韵脚,使文章句式整齐,节奏分明,音韵谐美;而又变化有致,不拘一格,读起来抑扬顿挫,毫无呆板之感。除末句外,全篇都是骈句,韵脚是名、灵、馨、青、丁、经、形、亭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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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是古代一种刻于金石上的押韵文体,多用于歌功颂德与警戒自己。明白了铭的意思,也就明白了题意,作者托物言志,通过对居室的描绘,极力形容陋室的不陋,“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这一中心,实际上也就是借陋室之名行歌颂道德品质之实,表达出室主人高洁傲岸的节操和安贫乐道的情趣。
《陋室铭》即开篇以山水起兴,山可以不用高,水可以不在深,只要有了仙龙就可以出名,那么居所虽然简陋,但却因主人的有“德”而“馨”,也就是说陋室因为有道德品质高尚的人存在当然也能出名,声名远播,刻金石以记之。山水的平凡因仙龙而生灵秀,那么陋室当然也可借道德品质高尚之士播洒芬芳。此种借力打力的技巧,实为绝妙,也可谓作者匠心独具。特别是以仙龙点睛山水,构思奇妙。“斯是陋室,唯吾德馨”,由山水仙龙入题,作者笔锋一转,直接切入了主题,看引论铺下了基础。也点出了陋室不陋的原因,其原因是德馨二字。
在此点看出,作者写此随笔是经过反复思考的,绝对不是一时的灵感冲动。绝句可以是灵光乍现,而连接无暇却是平时的功底积累和反复推敲了。四到七句刁难下祭出此文,并将其刻于石上,具有很强烈的针锋相对的性质。从全文的写作手法来看,通篇以“比”的手法一气呵成,而不是烘托。那么“苔痕”和“谈笑”二句究竟在说什么呢? 青苔在石阶上(照样)绿意盎然,野草在荒地里(依然)郁郁青青。言下之意是什么呢?我刘禹锡在哪里都不改本色,我所交往的都是有修养的饱学之士,没有(你们这些)无学之辈。作者以青苔和野草来比喻自己独立的人格,这是气节的写照,是不屈的宣言。
如果说本文的一到三句是一种铺垫,那么四到七句则进入了真正的对抗。作者以诗一般优美的语言展示了自己的铮铮傲骨,同时,也对势利小人进行了无情的鞭挞。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作者借诸葛亮的草庐,西蜀扬子云的玄亭作类比,引出自己的陋室,以及两人为自己的楷模,希望自己也能和他们一样拥有高尚的德操,反映自己以古代贤人自况的思想,同时暗示了陋室不陋。实际上刘禹锡这样写还有另一层深意,即诸葛亮是闲居卧龙草庐以待明主出山。而扬雄呢?却是淡薄于功名富贵,潜心修学之士,虽官至上品,然他对于官职的起起落落与金钱的淡泊,却是后世的典范。作者引用此二人之意,他想表达的意思是:荣辱不惊、处危不屈、坚守节操的意思。既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又想逢明主一展抱负,若无明主,也甘于平淡的那种志向。这结合作者官场的起起落落,是比较符合实际情况的。
结句引用“孔子云:何陋之有?”,引古人之言, 收束全篇, 说明陋室“不陋”。表达了他对当时封建礼教的最高道德品质的追求。用圣人肯定的操守来规范要求自己,也许就是刘禹锡对自己的道德品质的最高要求。这样的结句,不说其中的内容是何种意思,但结合题意,却是妙手天成。因为封建礼教是以儒家的道德标准为最高道德标准的,孔圣人的肯定,也就为他道德品质的论注下了最好的定论,论文当有论据,而引孔圣人言作为论据,无疑在当时是最好的论据,充分而不可辩驳。
参考资料:
《陋室铭》的写作技法运用繁杂,在区区八十一字内运用了对比,白描,隐寓,用典,借代类比等手法,而且押韵,韵律感极强,读来金石掷地又自然流畅,一曲既终,犹余音绕梁,让人回味无穷。
句式
从句式看,《陋室铭》以骈句为主,句式整齐、节奏分明、音韵和谐,给人一种视觉上的齐整之美。但《陋室铭》中"何陋之有"又是散句。所以句式上《陋室铭》是骈散结合,使文章节奏明快、语言错落有致,读来抑扬顿挫,和谐悦耳,在听觉上给人音乐的美感。同时,文章又重在五言,间以四言、六言,因而句式参差,文章一韵到底。
比兴
最突出的艺术手法的比兴。文章开头运用“山”“水”类比,引出陋室具有名和灵的性质,点明主旨,暗示陋室不陋(以山水比陋室,以仙龙比德,以名灵比馨)。
反向立意
从立意看,《陋室铭》以衬托手法托物言志。并以反向立意的方式,只字不提陋室之“陋”,只写陋室"不陋"的一面,而"不陋"是因为"德馨",从而自然地达到了抒怀的目的。表达了作者洁身自好、不慕富贵的节操和安贫乐道的情趣,以及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情感。
线索
从线索看,《陋室铭》以"惟吾德馨"的立意贯穿全文的始终:开头引出"惟吾德馨",而后又以居室环境、往来人物和日常生活表述"惟吾德馨",最后又以"诸葛庐","子云亭"的"何陋之有"映衬"惟吾德馨"。这都是作者的主观感受。
托物言志
作者引用何陋之有的用意在于“陋室不陋”,“惟吾德馨”统领全篇。
从表达方式看,《陋室铭》聚描写、抒情、议论于一体。通过具体描写"陋室"恬静、雅致的环境和主人高雅的风度来表述自己高洁隐逸的情怀。
作者把自己的感情寄托与某一具体的事物中,通过对事物的描写更好的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
抒情
文章借助陋室说理,以抒情的笔调表明作者高洁的品格,事中见理,景中显情,诚可谓“情因景而显,景因情而生”。这样就把作者的闲情逸事,居室美景写得含蓄生动而意韵悠远。
文章巧于用典。如借“诸葛庐”、“子云亭”以自况,且引孔子之语——“何陋之有?” 说明陋室“不陋”,从而增强了文章说理的可信性和说服力。
总之,作者在文中不是以“君子”自我标榜,而是以君子的敬德修业律已,表现为一种对人生失意与仕途坎坷的超然豁达和乐观开朗的人生态度。惟其如此,我们与其视其为一篇阐述陋室“不陋”的散文,倒不如说这是一首赞颂陋室以显主人淡泊高雅之生活情趣的抒情诗。
主题
从主题看,《陋室铭》通过对居室交往人物生活情趣的描绘,极力形容陋室不陋,《陋室铭》一文表现了作者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洁身自好、不追求声色娱乐的生活态度。表达了作者高洁傲岸的情操,流露出作者安贫乐道的情怀。“铭”是古代刻在器物上用来警戒自己或者称述功德的文字,后来发展成为一种文体,这种文体有用韵的特点。
从题目看,作者是在赞美陋室,为陋室作铭,其实不然,作者是借物抒情,托物言志。本文运用借物抒情、托物言志,通过对陋室的描写,表达了作者甘居陋室、安贫乐道的思想感情,表现了作者不慕富贵,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尚节操。全文81字,可说是字字写陋,又字字透着不陋。开篇16字,为全文写不陋奠定了基调。“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从表面看来,“仙”与“龙”是为山、水增色彩,实则是喻陋室之主。陋室主人身居陋室,而精神思想却那般富有充实:“鸿儒”、“金经”、“素琴”,不单从交往、学习、愉悦几方面描写出陋室之主追求之不陋,就是“鸿、金、素”三字内涵之丰富,也是与陋无缘的。正如他自己所言“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用芬芳四溢的香气形容其高尚的思想品德,这就突出了陋室之主追求的不是荣华富贵(无丝竹之乱耳),也不是功名利禄(无案牍之劳形),而是心之洁,趣之雅,德之馨。作者将其陋室比作“诸葛庐”、“子云亭”,树立榜样,意在自勉,更表现出了作者安贫乐道之心,所以说“何陋之有”。
这篇铭文运用托物言志的表现方法,通过赞美简陋的居室,表达了作者不慕荣利,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的生活态度,保持高尚节操的愿望和不求闻达、安贫乐道的生活情趣。
从这篇文章,我们可以看出作者追求之高雅,精神之富有,使人感受的是陋室不陋,就是直接描写陋室的词句“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也让人体会不到一点“陋”意,给人更多的则是郁郁葱葱的青草掩映下的小屋,充满了勃勃生机。真是陋室不陋。
全文仅81字,有三层意思。第一层(第1~3句),运用类比点明主旨:“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点明文章主旨“惟吾德馨”,陋室不陋。第二层(第4~7句),描写居室环境、来往客人、日常生活,揭示“德馨”的内涵:幽美清雅的环境,反映室主人宁静淡泊的心境;学问渊博的来客,表明室主人高雅脱俗的情怀;恬然自适的生活,则表现主人安贫乐道的情趣和对世俗生活的厌弃,从而点明了“德馨”是“陋室不陋”的原因。第三层(第8~9句),把自己的陋室与“诸葛庐”、“子云亭”相比,并以孔子的话结束全文,含蓄的表达了作者以君子自况的高雅情趣,与开头“惟吾德馨”遥相呼应。
修辞
⑴托物言志的写法
⑵反向立意的构思
⑶对仗工整,押韵
⑷采用类比与起兴的手法
⑸运用互文的修辞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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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铭》选自《全唐文》卷六百零八集。一说为刘禹锡所著,另一说则为早于刘禹锡所著。
“铭”本是古代刻于器具和碑文上用于警戒自己或陈述自己的功德的文字,多用于歌功颂德、祭奠祖先与昭申鉴戒。后来逐渐发展演变为一种独立的文体,这种文体一般都是用韵的。由于这种文体独特的历史渊源,使这种文体具有篇制短小、文字简约、寓意深刻等特点。根据古文体的分类, “铭”是应用文。明白了铭的意思,也就明白题意,即对陋室描述,通过陋室对论语进行歌颂。实际上也就是借陋室之名行破迷开悟,引人入胜,这才是作者真正的意思。托物言志,以此阐明作者的隐居生活态度是安贫乐道和人生观的价值。此处陋室是刘禹锡于长庆四年任和州刺史时所建。
选自《全唐文》。室成之后,由书法家柳公权书《陋室铭》写并勒之成碑,树建市旁。后因战乱洗劫,室碑俱毁。现存陋室系清乾隆知州宋思仁重建,1902年岭南金保福补书《陋室铭》碑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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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认为,刘禹锡写此文时已是贬谪生活的后期,心情比较稳定,追求安乐恬淡的生活,同时文中又有读佛经的内容,所以铭文流露了一种避世消闲的消极成分。对此应从两方面分析:当社会处于黑暗时期,文人官吏们有两个出路,一是与腐朽势力同流合污、自甘堕落。一是退一步,如孟子所说的“穷则独善其身”,保持自己的浩然正气和独立人格。相比之下,后者更值得肯定,刘禹锡选择的就是这一条路。同时,人的生活是复杂的,有张有弛,不能一味剑拔弩张,而有时也要休息娱乐。因此,不能简单地批评闲情逸致。另一方面,铭文中也反映了作者的宏伟抱负,他引用诸葛庐和子云亭是有其特殊含义的,诸葛亮是政治家,扬雄是文学家,这也是作者一生的两大理想,早年他在革新中急流勇进、雄心勃勃;贬谪后他就涉足文坛,最后终于以文学家名世。因此,文中还有积极进取的精神在内。
本文在写作上的特点是巧妙地运用比兴手法,含蓄地表达主题,开头四句既是比,又是兴,言山水引出陋室,言仙、龙引出德馨,言名、灵暗喻陋室不陋。用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类比陋室,表达了作者政治、文学的两大理想,最后引孔子的话作结又暗含“君子居之”的深意。其次,大量运用了排比、对偶的修辞手法,排比句能造成一种磅礴的文势,如开头几句排比,使全篇文气畅通,确立了一种骈体文的格局。对偶句易形成内容的起伏跌宕,如中间的六句对偶,既有描写又有叙述,言简意丰,节奏感强。文章还运用了代称、引言等修辞手法。
总之,这是一篇思想性和艺术性都很高的佳作,所以能传诵不衰,脍炙人口。
参考资料:
刘禹锡(772年~842年),字梦得,籍贯河南洛阳,生于河南郑州荥阳,自述“家本荥上,籍占洛阳” ,自称是汉中山靖王后裔。唐朝时期大臣、文学家、哲学家,有“诗豪”之称。他的家庭是一个世代以儒学相传的书香门第。政治上主张革新,是王叔文派政治革新活动的中心人物之一。后来永贞革新失败被贬为朗州司马(今湖南常德)。据湖南常德历史学家、收藏家周新国先生考证刘禹锡被贬为朗州司马其间写了著名的“汉寿城春望”。
有秦客问于东野主人曰:「闻之前论曰:『治世之音安以乐,亡国之音哀以思。』夫治乱在政,而音声应之;故哀思之情,表于金石;安乐之象,形于管弦也。又仲尼闻韶,识虞舜之德;季札听弦,知众国之风。斯已然之事,先贤所不疑也。今子独以为声无哀乐,其理何居?若有嘉讯,今请闻其说。」主人应之曰:「斯义久滞,莫肯拯救,故令历世滥于名实。今蒙启导,将言其一隅焉。夫天地合德,万物贵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故章为五色,发为五音;音声之作,其犹臭味在于天地之间。其善与不善,虽遭遇浊乱,其体自若而不变也。岂以爱憎易操、哀乐改度哉?及宫商集比,声音克谐,此人心至愿,情欲之所锺。故人知情不可恣,欲不可极故,因其所用,每为之节,使哀不至伤,乐不至淫,斯其大较也。然『乐云乐云,锺鼓云乎哉?哀云哀云,哭泣云乎哉?因兹而言,玉帛非礼敬之实,歌舞非悲哀之主也。何以明之?夫殊方异俗,歌哭不同。使错而用之,或闻哭而欢,或听歌而戚,然而哀乐之情均也。今用均同之情,案,「戚」本作「感」,又脱同字,依《世说·文学篇》注改补。)而发万殊之声,斯非音声之无常哉?然声音和比,感人之最深者也。劳者歌其事,乐者舞其功。夫内有悲痛之心,则激切哀言。言比成诗,声比成音。杂而咏之,聚而听之,心动于和声,情感于苦言。嗟叹未绝,而泣涕流涟矣。夫哀心藏于苦心内,遇和声而后发。和声无象,而哀心有主。夫以有主之哀心,因乎无象之和声,其所觉悟,唯哀而已。岂复知『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哉。风俗之流,遂成其政;是故国史明政教之得失,审国风之盛衰,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故曰『亡国之音哀以思』也。 夫喜、怒、哀、乐、爱、憎、惭、惧,凡此八者,生民所以接物传情,区别有属,而不可溢者也。夫味以甘苦为称,今以甲贤而心爱,以乙愚而情憎,则爱憎宜属我,而贤愚宜属彼也。可以我爱而谓之爱人,我憎而谓之憎人,所喜则谓之喜味,所怒而谓之怒味哉?由此言之,则外内殊用,彼我异名。声音自当以善恶为主,则无关于哀乐;哀乐自当以情感,则无系于声音。名实俱去,则尽然可见矣。且季子在鲁,采《诗》观礼,以别《风》、《雅》,岂徒任声以决臧否哉?又仲尼闻《韶》,叹其一致,是以咨嗟,何必因声以知虞舜之德,然後叹美邪?今粗明其一端,亦可思过半矣。」
秦客难曰:「八方异俗,歌哭万殊,然其哀乐之情,不得不见也。夫心动于中,而声出于心。虽托之于他音,寄之于余声,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使得过也。昔伯牙理琴而锺子知其所志;隶人击磬而子产识其心哀;鲁人晨哭而颜渊审其生离。夫数子者,岂复假智于常音,借验于曲度哉?心戚者则形为之动,情悲者则声为之哀。此自然相应,不可得逃,唯神明者能精之耳。夫能者不以声众为难,不能者不以声寡为易。今不可以未遇善听,而谓之声无可察之理;见方俗之多变,而谓声音无哀乐也。」又云:「贤不宜言爱,愚不宜言憎。然则有贤然后爱生,有愚然后憎成,但不当共其名耳。哀乐之作,亦有由而然。此为声使我哀,音使我乐也。苟哀乐由声,更为有实,何得名实俱去邪?」又云:「季子采《诗》观礼,以别《风》、《雅》;仲尼叹《韶》音之一致,是以咨嗟。是何言欤?且师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师涓进曲,而子野识亡国之音。宁复讲诗而后下言,习礼然后立评哉?斯皆神妙独见,不待留闻积日,而已综其吉凶矣;是以前史以为美谈。今子以区区之近知,齐所见而为限,无乃诬前贤之识微,负夫子之妙察邪?」
主人答曰:「难云:虽歌哭万殊,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假智于常音,不借验于曲度,锺子之徒云云是也。此为心悲者,虽谈笑鼓舞,情欢者,虽拊膺咨嗟,犹不能御外形以自匿,诳察者于疑似也。以为就令声音之无常,犹谓当有哀乐耳。又曰:「季子听声,以知众国之风;师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案如所云,此为文王之功德,与风俗之盛衰,皆可象之于声音:声之轻重,可移于後世;襄涓之巧,能得之于将来。若然者,三皇五帝,可不绝于今日,何独数事哉?若此果然也。则文王之操有常度,韶武之音有定数,不可杂以他变,操以余声也。则向所谓声音之无常,锺子之触类,于是乎踬矣。若音声无常,锺子触类,其果然邪?则仲尼之识微,季札之善听,固亦诬矣。此皆俗儒妄记,欲神其事而追为耳,欲令天下惑声音之道,不言理以尽此,而推使神妙难知,恨不遇奇听于当时,慕古人而自叹,斯所□大罔后生也。夫推类辨物,当先求之自然之理;理已定,然后借古义以明之耳。今未得之于心,而多恃前言以为谈证,自此以往,恐巧历不能纪。」「又难云:「哀乐之作,犹爱憎之由贤愚,此为声使我哀而音使我乐;苟哀乐由声,更为有实矣。夫五色有好丑丑,五声有善恶,此物之自然也。至于爱与不爱,喜与不喜,人情之变,统物之理,唯止于此;然皆无豫于内,待物而成耳。至夫哀乐自以事会,先遘于心,但因和声以自显发。故前论已明其无常,今复假此谈以正名号耳。不为哀乐发于声音,如爱憎之生于贤愚也。然和声之感人心,亦犹酒醴之发人情也。酒以甘苦为主,而醉者以喜怒为用。其见欢戚为声发,而谓声有哀乐,不可见喜怒为酒使,而谓酒有喜怒之理也。」
秦客难曰:「夫观气采色,天下之通用也。心变于内而色应于外,较然可见,故吾子不疑。夫声音,气之激者也。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隆杀。同见役于一身,何独于声便当疑邪!夫喜怒章于色诊,哀乐亦宜形于声音。声音自当有哀乐,但暗者不能识之。至锺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今蒙瞽面墙而不悟,离娄昭秋毫于百寻,以此言之,则明暗殊能矣。不可守咫尺之度,而疑离娄之察;执中痛之听,而猜锺子之聪;皆谓古人为妄记也。」
主人答曰:「难云: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降杀,哀乐之情,必形于声音,锺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必若所言,则浊质之饱,首阳之饥,卞和之冤,伯奇之悲,相如之含怒,不占之怖祗,千变百态,使各发一咏之歌,同启数弹之微,则锺子之徒,各审其情矣。尔为听声者不以寡众易思,察情者不以大小为异,同出一身者,期于识之也。设使从下,则子野之徒,亦当复操律鸣管,以考其音,知南风之盛衰,别雅、郑之淫正也?夫食辛之与甚噱,薰目之与哀泣,同用出泪,使狄牙尝之,必不言乐泪甜而哀泪苦,斯可知矣。何者?肌液肉汗,?笮便出,无主于哀乐,犹?酒之囊漉,虽笮具不同,而酒味不变也。声俱一体之所出,何独当含哀乐之理也?且夫《咸池》、《六茎》,《大章》、《韶夏》,此先王之至乐,所以动天地、感鬼神。今必云声音莫不象其体而传其心,此必为至乐不可托之于瞽史,必须圣人理其弦管,尔乃雅音得全也。舜命夔「击石拊石,八音克谐,神人以和。」以此言之,至乐虽待圣人而作,不必圣人自执也。何者?音声有自然之和,而无系于人情。克谐之音,成于金石;至和之声,得于管弦也。夫纤毫自有形可察,故离瞽以明暗异功耳。若乃以水济水,孰异之哉?」
秦客难曰:「虽众喻有隐,足招攻难,然其大理,当有所就。若葛卢闻牛鸣,知其三子为牺;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师必败;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凡此数事,皆效于上世,是以咸见录载。推此而言,则盛衰吉凶,莫不存乎声音矣。今若复谓之诬罔,则前言往记,皆为弃物,无用之也。以言通论,未之或安。若能明斯所以,显其所由,设二论俱济,愿重闻之。」
主人答曰:「吾谓能反三隅者,得意而忘言,是以前论略而未详。今复烦循环之难,敢不自一竭邪?夫鲁牛能知牺历之丧生,哀三子之不存,含悲经年,诉怨葛卢;此为心与人同,异于兽形耳。此又吾之所疑也。且牛非人类,无道相通,若谓鸣兽皆能有言,葛卢受性独晓之,此为称其语而论其事,犹译传异言耳,不为考声音而知其情,则非所以为难也。若谓知者为当触物而达,无所不知,今且先议其所易者。请问:圣人卒人胡域,当知其所言否乎?难者必曰知之。知之之理何以明之?愿借子之难以立鉴识之域。或当与关接识其言邪?将吹律鸣管校其音邪?观气采色和其心邪?此为知心自由气色,虽自不言,犹将知之,知之之道,可不待言也。若吹律校音以知其心,假令心志于马而误言鹿,察者固当由鹿以知马也。此为心不系于所言,言或不足以证心也。若当关接而知言,此为孺子学言于所师,然后知之,则何贵于聪明哉?夫言,非自然一定之物,五方殊俗,同事异号,举一名以为标识耳。夫圣人穷理,谓自然可寻,无微不照。苟无微不照,理蔽则虽近不见,故异域之言不得强通。推此以往,葛卢之不知牛鸣,得不全乎?」又难云:「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多死声。此又吾之所疑也。请问师旷吹律之时,楚国之风邪,则相去千里,声不足达;若正识楚风来入律中邪,则楚南有吴、越,北有梁、宋,苟不见其原,奚以识之哉?凡阴阳愤激,然后成风。气之相感,触地而发,何得发楚庭,来入晋乎?且又律吕分四时之气耳,时至而气动,律应而灰移,皆自然相待,不假人以为用也。上生下生,所以均五声之和,叙刚柔之分也。然律有一定之声,虽冬吹中吕,其音自满而无损也。今以晋人之气,吹无韵之律,楚风安得来入其中,与为盈缩邪?风无形,声与律不通,则校理之地,无取于风律,不其然乎?岂独师旷多识博物,自有以知胜败之形,欲固众心而托以神微,若伯常骞之许景公寿哉?」又难云:「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复请问何由知之?为神心独悟暗语而当邪?尝闻儿啼若此其大而恶,今之啼声似昔之啼声,故知其丧家邪?若神心独悟暗语之当,非理之所得也。虽曰听啼,无取验于儿声矣。若以尝闻之声为恶,故知今啼当恶,此为以甲声为度,以校乙之啼也。夫声之于音,犹形之于心也。有形同而情乖,貌殊而心均者。何以明之?圣人齐心等德而形状不同也。苟心同而形异,则何言乎观形而知心哉?且口之激气为声,何异于籁?纳气而鸣邪?啼声之善恶,不由儿口吉凶,犹琴瑟之清浊不在操者之工拙也。心能辨理善谈,而不能令内?调利,犹瞽者能善其曲度,而不能令器必清和也。器不假妙瞽而良,?不因惠心而调,然则心之与声,明为二物。二物之诚然,则求情者不留观于形貌,揆心者不借听于声音也。察者欲因声以知心,不亦外乎?今晋母未待之于老成,而专信昨日之声,以证今日之啼,岂不误中于前世好奇者从而称之哉?」
秦客难曰:「吾闻败者不羞走,所以全也。吾心未厌而言,难复更从其馀。今平和之人,听筝笛琵琶,则形躁而志越;闻琴瑟之音,则听静而心闲。同一器之中,曲用每殊,则情随之变:奏秦声则叹羡而慷慨;理齐楚则情一而思专,肆姣弄则欢放而欲惬;心为声变,若此其众。苟躁静由声,则何为限其哀乐,而但云至和之声,无所不感,托大同于声音,归众变于人情?得无知彼不明此哉?」
主人答曰:「难云:琵琶、筝、笛令人躁越。又云:曲用每殊而情随之变。此诚所以使人常感也。琵琶、筝、笛,间促而声高,变众而节数,以高声御数节,故使人形躁而志越。犹铃铎警耳,锺鼓骇心,故『闻鼓鼙之音,思将帅之臣』,盖以声音有大小,故动人有猛静也。琴瑟之体,间辽而音埤,变希而声清,以埤音御希变,不虚心静听,则不尽清和之极,是以听静而心闲也。夫曲用不同,亦犹殊器之音耳。齐楚之曲,多重故情一,变妙故思专。姣弄之音,挹众声之美,会五音之和,其体赡而用博,故心侈于众理;五音会,故欢放而欲惬。然皆以单、复、高、埤、善、恶为体,而人情以躁、静而容端,此为声音之体,尽于舒疾。情之应声,亦止于躁静耳。夫曲用每殊,而情之处变,犹滋味异美,而口辄识之也。五味万殊,而大同于美;曲变虽众,亦大同于和。美有甘,和有乐。然随曲之情,尽于和域;应美之口,绝于甘境,安得哀乐于其间哉?然人情不同,各师所解。则发其所怀;若言平和,哀乐正等,则无所先发,故终得躁静。若有所发,则是有主于内,不为平和也。以此言之,躁静者,声之功也;哀乐者,情之主也。不可见声有躁静之应,因谓哀乐者皆由声音也。且声音虽有猛静,猛静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何以明之?夫会宾盈堂,酒酣奏琴,或忻然而欢,或惨尔泣,非进哀于彼,导乐于此也。其音无变于昔,而欢戚并用,斯非『吹万不同』邪?夫唯无主于喜怒,亦应无主于哀乐,故欢戚俱见。若资偏固之音,含一致之声,其所发明,各当其分,则焉能兼御群理,总发众情邪?由是言之,声音以平和为体,而感物无常;心志以所俟为主,应感而发。然则声之与心,殊涂异轨,不相经纬,焉得染太和于欢戚,缀虚名于哀乐哉?秦客难曰:「论云:猛静之音,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是以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此言偏并之情先积于内,故怀欢者值哀音而发,内戚者遇乐声而感也。夫音声自当有一定之哀乐,但声化迟缓不可仓卒,不能对易。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今哀乐同时而应耳;虽二情俱见,则何损于声音有定理邪?主人答曰:「难云:哀乐自有定声,但偏重之情,不可卒移。故怀戚者遇乐声而哀耳。即如所言,声有定分,假使《鹿鸣》重奏,是乐声也。而令戚者遇之,虽声化迟缓,但当不能使变令欢耳,何得更以哀邪?犹一爝之火,虽未能温一室,不宜复增其寒矣。夫火非隆寒之物,乐非增哀之具也。理弦高堂而欢戚并用者,直至和之发滞导情,故令外物所感得自尽耳。难云: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令哀乐同时而应耳。夫言哀者,或见机杖而泣,或睹舆服而悲,徒以感人亡而物存,痛事显而形潜,其所以会之,皆自有由,不为触地而生哀,当席而泪出也。今见机杖以致感,听和声而流涕者,斯非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也。」
秦客难曰:「论云: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欲通此言,故答以偏情感物而发耳。今且隐心而言,明之以成效。夫人心不欢则戚,不戚则欢,此情志之大域也。然泣是戚之伤,笑是欢之用。盖闻齐、楚之曲者,唯睹其哀涕之容,而未曾见笑噱之貌。此必齐、楚之曲,以哀为体,故其所感,皆应其度量;岂徒以多重而少变,则致情一而思专邪?若诚能致泣,则声音之有哀乐,断可知矣。」
主人答曰:「虽人情感于哀乐,哀乐各有多少。又哀乐之极,不必同致也。夫小哀容坏,甚悲而泣,哀之方也;小欢颜悦,至乐心喻,乐之理也。何以明之?夫至亲安豫,则恬若自然,所自得也。及在危急,仅然后济,则?不及亻舞。由此言之,亻舞之不若向之自得,岂不然哉?,至夫笑噱虽出于欢情,然自以理成又非自然应声之具也。此为乐之应声,以自得为主;哀之应感,以垂涕为故。垂涕则形动而可觉,自得则神合而无忧,是以观其异而不识其同,别其外而未察其内耳。然笑噱之不显于声音,岂独齐楚之曲邪?今不求乐于自得之域,而以无笑噱谓齐、楚体哀,岂不知哀而不识乐乎?」
秦客问曰:「仲尼有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即如所论,凡百哀乐,皆不在声,即移风易俗,果以何物邪?又古人慎靡靡之风,抑忄舀耳之声,故曰:『放郑声,远佞人。』然则郑卫之音击鸣球以协神人,敢问郑雅之体,隆弊所极;风俗称易,奚由而济?幸重闻之,以悟所疑。」
主人应之曰:「夫言移风易俗者,必承衰弊之後也。古之王者,承天理物,必崇简易之教,御无为之治,君静于上,臣顺于下,玄化潜通,天人交泰,枯槁之类,浸育灵液,六合之内,沐浴鸿流,荡涤尘垢,群生安逸,自求多福,默然从道,怀忠抱义,而不觉其所以然也。和心足于内,和气见于外,故歌以叙志,亻舞以宣情。然后文之以采章,照之以风雅,播之以八音,感之以太和,导其神气,养而就之。迎其情性,致而明之,使心与理相顺,气与声相应,合乎会通,以济其美。故凯乐之情,见于金石,含弘光大,显于音声也。若以往则万国同风,芳荣济茂,馥如秋兰,不期而信,不谋而诚,穆然相爱,犹舒锦彩,而粲炳可观也。大道之隆,莫盛于兹,太平之业,莫显于此。故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乐之为体,以心为主。故无声之乐,民之父母也。至八音会谐,人之所悦,亦总谓之乐,然风俗移易,不在此也。夫音声和比,人情所不能已者也。是以古人知情之不可放,故抑其所遁;知欲之不可绝,故因其所自。为可奉之礼,制可导之乐。口不尽味,乐不极音。揆终始之宜,度贤愚之中。为之检则,使远近同风,用而不竭,亦所以结忠信,著不迁也。故乡校庠塾亦随之变,丝竹与俎豆并存,羽毛与揖让俱用,正言与和声同发。使将听是声也,必闻此言;将观是容也,必崇此礼。礼犹宾主升降,然后酬酢行焉。于是言语之节,声音之度,揖让之仪,动止之数,进退相须,共为一体。君臣用之于朝,庶士用之于家,少而习之,长而不怠,心安志固,从善日迁,然后临之以敬,持之以久而不变,然后化成,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故朝宴聘享,嘉乐必存。是以国史采风俗之盛衰,寄之乐工,宣之管弦,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自诫。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若夫郑声,是音声之至妙。妙音感人,犹美色惑志。耽?荒酒,易以丧业,自非至人,孰能御之?先王恐天下流而不反,故具其八音,不渎其声;绝其大和,不穷其变;捐窈窕之声,使乐而不淫,犹大羹不和,不极勺药之味也。若流俗浅近,则声不足悦,又非所欢也。若上失其道,国丧其纪,男女奔随,淫荒无度,则风以此变,俗以好成。尚其所志,则群能肆之,乐其所习,则何以诛之?托于和声,配而长之,诚动于言,心感于和,风俗一成,因而名之。然所名之声,无中于淫邪也。淫之与正同乎心,雅、郑之体,亦足以观矣。」